王猛仁 中国书协会员、周口市书协终身名誉主席。
李俊功 中国作协会员、开封市作协副主席。
王猛仁书法访谈
李俊功(以下简称“李”):王先生,您是何时走上书法创作道路的?
王猛仁(以下简称“王”):确切地说,我走上书法道路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。认识“书法”二字,得益于在连队办板报、办墙报时的那段经历。同时,得益于无锡解放军301医院离休老干部冷绍志先生的现场示范。当时,看到他眉宇之间和气蔼然,书写安稳自如,笔端生辉,很是享受。冷老虽未亲授我用笔、用墨和间架结构的“秘笈”,却以茂异天姿培养了我的学书兴趣,现在想来印象十分深刻。也正是这个阶段,日益月滋,坚定了我学习书法的信念。1982年退伍回乡后,我在乡文化站工作的三年时光里,心会神凝,沉浸书海,如鱼得水。之后渐渐走进了真正意义上的书法求索之道。
李:您的书法起步于何帖何碑?习学书法、禀承书道有何诀窍?
王:我是从隶书起步的。启蒙于《曹全碑》《乙瑛碑》等,习练一段时间后,进而临习《石门颂》。不久便开始学习秦汉简牍,如《武威汉简》。那时,我已在河南美术出版社《青少年书法》编辑部帮助工作,字外汲取营养,字内裒撮精华,随着视野的扩大,知识的吸纳与提高,我对二王法帖渐渐喜欢,并反复揣摩。加之特殊的工作环境,我的书法学习循规入矩,笔墨舒张,也正是这样的机会,让我刻苦痴求,胸纳万壑,化古为我,渐登丘峰,有了登堂入室的书法锻炼。
李:哪些古今大家对您的书法创作影响较大?
王:汲古鉴今,推陈出新,我始终奉为圭臬,古之大家繁夥,皆我所师法之圣手,现代书坛诸前辈,吾平生厚交,亦友亦师,让我见识了他们卓尔不群、我行我素的艺术风采,如沈鹏、欧阳中石、王学仲、李铎等,都是当代有着很高的文化修养和深厚的传统艺术功底、“集古终能自立家”的大成者。应该说,这些耆老硕儒的人品道德文章和书风书貌及书学精神,对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末的我来说影响很大。我在深研名帖名碑及名贤的时候,也在谙究他们身上“笔力可扛鼎”的文人风骨和艺术雅韵,总能感觉到他们一直在左右着我、濡染着我、熔炼着我。
王猛仁 草书团扇 闻道黄龙戍,频年不解兵。可怜闺里月,长在汉家营。少妇今春意,良人昨夜情。谁能将旗鼓,一为取龙城。
李:学习书法必须四体皆能吗?
王:尚韵尚静尚雅,是当今书家的崇高境界,若一位书家能选准两三种书体,当能精修,倍以穷究,并将自己的思想观念、审美判断融入创作的探索中,明经博览,才能创作出沉稳雅致、灵巧飞动、藏秀于内的不朽之作。我依循三种以上的艺术风格作为参照,并付之于文德的修为,付之于积极的书道实践。我追求书外之功,追求诗书双佳、品艺骈茂,相信这是书法雅俗之关键所在、书艺高下之分野所在。
李:请问王先生,您退休之后诗书两翼,心手双畅,其动力来自何处?
王:我平日有两大爱好,书法与诗歌。一半室内,一半室外,乐此不疲,老而弥笃。曾撰一联:“晨起品茶起诗意;午后酌酒醉墨香。”有诗有书,有酒有茶,自得之乐,跃然纸上。在艺术的跋涉与求索中,我的确尝到了诗书相伴、茶酒并行、神侣仙游的乐趣。比单纯的功利性社会应酬,多了文化内蕴,多了清奇雅致。这其间有不虞之誉,也有求全之失,有心缘之怡悦,有安谧之甘醴,也有片刻的空寂和踏道崚嶒的苦辛,敷呈于此,虽辞冗而因时播芳猷,乃心静定矣。
李:您似隶似篆的书体为何独占一格,源流何在?
王:如果着眼于文字的发展源流,从篆书启蒙,也有一定的合理性。但是,篆书的文字结构复杂,识别不宜,故从篆起步者寥寥无几。近人习篆者,多从石鼓文入手,其结体接近秦篆,而且保留金文的意态较多,古朴浑成,而没有小篆的框架束缚。邓石如、吴昌硕的篆书对后人影响较大,开宗立派,成就显赫,实可谓集秦汉篆之大成。学篆绝不能止步于邓、吴,而应放宽视野,向汉隶、简帛、先秦书、金、甲拓展,提倡各种书体之渗透,则远路宽坦。我的篆隶作品就借鉴了古人的长处,即借鉴了秦诏版、汉篆、汉碑额、秦瓦当等优点,涵泳贯通,让平淡无奇的书写和书法的视觉美感有了新的突破。白贲无咎,书风成否,自待后人定论。
王猛仁 草书杜甫《春宿左省》《天末怀李白》《奉济驿重送严公四韵》《别房太尉墓》团扇
李:您诸体多能,行草见佳,您的行草是如何形成自己独立个性的?
王:我认为草书是书法诸体中最为精微的一种书体,所以古人有“匆匆不暇草书”的命题。通晓草书,不写错字,是学习书法的先决条件,也是习草的重要阶段。在此期间,我学习过章草,临写过《千字文》,学过《怀素自叙帖》,这些草书法帖,结体平正,妙趣天成,容易入手,收获甚多。回头再临其他,标尺古人,不薄今人,比如于右任、王铎的行书,便感同身受,有滋有味,不可自拔也。其实,在学习中,任何碑帖都有其艺术法则,点画皆有旨归,如果认识于斯,不再认为风格独立,野性难驯了,只觉得十分亲切、十分可爱。一旦思想观念有了更新,得心便易措置。这就是我写行草的感悟,也是借此步入草书殿堂的唯一路径。
李:艺术林林总总,王先生如何在未来的诗书道路上走向宏阔?
王:我的书法是手摹心追随心造境而成,我的诗歌是营造意境和诗性并厚集方得。艺术的殿堂要靠一代代人去营造,艺术的光辉要靠一代代人去烨耀。现在聊以自慰的是,我在对晚年生活的状况省察后,自认为在书法与诗歌学习上活力足够,思维省察,自我肯定。曾有人与我调侃,谓我愈老名气愈大,我不以为忤,反而为之高情满怀,踌躇满志。我理解的名气大是老年人劲拔向上的动力。我温暖地爱着这个世界,真切朴实,朝气勃勃,绚丽浪漫。而这一切又和我的心性十分契合,我会向着这个美好的前景悠然前行,不懈不怠。
王猛仁 楷书白居易《杭州春望》团扇
李:作为一名书法家,胸襟、视野、境界,包括文化储备、内心醇化、高迈认知,决定着一个人的审美价值和艺术格调,您认为呢?
王:书法贵在坚守,贵在天真流荡。精到的书法应该是字字珠玑,比如精到丰富的笔法,奇正相间的字法,多变的墨法,自然天成的章法以及传递真善美等正能量的审美追求。欣赏一幅好的书法作品,那朴拙中蕴含的线条,以及任性的、韧劲的张力感和灵动感,让人顿觉神清气爽,奇趣无穷。笔墨当随时代,也就是说,要把我们时代的生活气息跟个人的艺术成就、美学追求融合在一起。很多人写了一辈子字,泥古不化,一种字体一成不变,却躲于圉圉自我,咄咄逼人,自命不凡。其根本原因就是作者缺少学养,缺少对艺术的精妙感悟。传世的书法艺术,其作者天分、本分、福分、勤奋缺一不可。在我看来,书写技巧只是皮相之美,情感表达、思想境界、文化修养注之笔端,才是书法的内涵之美、精神之美、哲理之美。
李:最近,听不少朋友说您是最幸福最快乐的书法家,是吗?
王:俗语说得好,幸福不幸福,自个最知晓。人的一生,有许多是值得回忆与向往的。譬如读书、写字、写诗,譬如小酌、瀹茶、弈棋。而且能把书法和写诗有机融合,相得益彰,岂不快哉。我喜欢那种妍美而不失端庄、法度谨严而又古趣盎然的感觉,有了这样的书写状态,不知不觉就与艺术的止境一起汇合。步入老年生活后,我的快乐多半是艺术带给我的,率性、雅致、敦厚、质朴、宏畅和简约,是我生活的一部分,也是我的快乐源泉。能不能成为名家名作不重要,时代赋予的一切荣誉和财富都是表象,都是虚饰,只有历史的惠赐、评判与认定,才是艺术世界不渝的真理。
李:您一贯对年轻人大力培养,且不遗余力,请问您对现在从事书法创作的年轻人有什么期望?
王:艺术之域本无常主,唯有贤者是主人。灯火青荧照书卷,静心透澈造光明。对艺术追求的奋黾,对凝定内心的觉悟,才是未来可期的根本。愿和所有的年轻书法家共勉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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