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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志纲|治乱中原
来源:王志纲 | 作者:王志纲 | 发布时间: 2023-12-18 | 275 次浏览 | 分享到:

河南除了在文化上居于“天下之中”,更是地理位置上的中原,因此也成了古今治乱兴衰、成王败寇的主舞台。

若问古今兴废事,请君只看洛阳城。司马光一语道出了洛阳在中国5000年文明史上的地位和价值。“宅兹中国”,“中国”一词都源自洛阳。

自夏朝肇始,先后有十三个王朝建都于洛阳,武则天尤为喜爱洛阳,把东都更名为神都,着力营建。冠盖如云、气象万千的洛阳正式步入巅峰。

河南省洛阳市应天门遗址

在周、秦、汉、唐的近两千年间,整个华夏文明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重心都在黄河流域,天下格局也便以关东、关陇两大片区为重心,这样的格局在周汉唐三个大一统王朝间绵延了近两千年,长安与洛阳是我国古代中前期绝对的统治重心。

这两个城市我都很熟悉,也深度参与过城市发展的策划,真是不比不知道,一比吓一跳,我才深刻地感受到武则天为什么要做强做大洛阳。

同为帝都,长安与洛阳在文化上有着本质上的不同。自汉武帝罢黜百家、独尊儒术以来,长安就成了儒家思想的中心。长安城内无论士庶,皆以孔孟为尊。而洛阳却恰恰相反。自汉明帝建白马寺以来,洛阳便演变为佛教重地。北魏时期,拓跋氏皇族迁都洛阳,并且极力尊奉佛教,数十万佛像的龙门石窟便于此时建成。

太宗驾崩后,武则天曾削发为尼。这段非比寻常的经历,使她对佛教充满好感,而洛阳的佛寺数量要远远多于长安,钟情佛教的武则天自然偏爱洛阳。

除了偏好外,作为政治家,武后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。虽然长安是唐朝名义上的治所,但实际上关中的土地承载力已经严重不足,虽然有轮耕、休耕制度,但长安城毕竟太大了。据学者估算,当时长安城的人口达到80万至100万。如此高的人口数量,给粮食供给带来了巨大的压力,关中根本无力供养。

为了满足长安城的粮食供给,朝廷不得不从产粮较多的洛阳调粮。即便如此,仍然常有粮食短缺,以至饥荒横行。为了解决粮食问题,皇帝亲自垂范,带着长安的大批臣民前往洛阳。唐朝开国百余年,皇帝待在洛阳的时间长达五十多年,以至皇帝都戏称自己为“逐粮天子”。

政权东迁另一个的重要原因,就是长安缺水。

虽然历史上有八水绕长安之说,但其流量并不大,再加上多年战乱一次次摧毁了“八水绕长安”的体系,每当统治者夺回长安,他们发现了比城郭破坏更严重百倍的,是长安最基本的水利系统受到了严重的破坏,缺粮尚可通过漕运纾解,缺水真就问题大了。

而河洛文化滋润出来的洛阳,恰好水资源非常丰富,伊洛涧瀍黄,五水绕洛阳,古人说洛阳“万家流水一城花”,水月风花,优雅浪漫。再加上广义上的洛郑开一带,山川翕集,形胜万千,是绝佳的风水宝地,而且是中国农耕文明的集大成者。

农耕文明的发达加上王气荟萃,河南的美食还是相当有水准的。除了前文所述的烩面与胡辣汤外,洛阳水席和开封小吃也让我印象深刻。我在洛阳吃过24道菜的水席正宴,全跟水有关系,而且几乎每道菜品都飘着胡椒味,炖的、蒸的、煮的、勾芡的,还有牡丹燕菜,汤汤水水,非常讲究。

洛阳重场面,开封重风情,开封小吃堪称一绝,品类繁多,色香味俱全。尤其是晚上夜市,风雨无阻,夜夜笙歌,充满了人间烟火气。现在的浙州小笼包,其实都是当年开封人南迁时的文化记忆。

然而天下大势,治乱循环,河南作为兵家必争之地,战火司空见惯,洛阳城不知道被毁了多少次,但每次都能浴火重生。

河南真正衰落的原因,在于政治和经济双中心的迁移。作为塞外民族的辽金蒙元,虽建立政权,但仍不弃老家,因此沟通塞内塞外的北京逐渐开始崛起。再加上经济重心向东慢慢转移到京杭大运河沿线,而黄河1194年向南决口,夺淮河入海,河南原有的漕运系统被彻底摧毁,富饶的豫东平原成为黄泛区,从此京杭大运河也就干脆不走河南,改走山东的济宁和临清,这使得河南的地位一落千丈,自北宋后就开始走上衰落之路。

到了近代,伴随海权时代的来临,河南愈发没落,然而灾难却从未减少,甚至更加频繁。

围棋里有句话叫“金角银边草肚皮”。四角因为有两边支撑,易守难攻,容易活棋,所以称“金”,比如关中地区;银边至少一条大边支撑,但毕竟左右相通,有一些风险,所以称“银”,比如说山西山东;至于中央,四周无所凭依,就像一马平川,茫茫大野,易攻难守,比如说河南。

近代以来,河南受创极为严重。虽然军阀的祖师爷袁世凯是河南人,但河南是中国唯一一个没有军阀作为根据地的地方,但却成为了各路军阀跑马逐鹿的战场。中原独特的地理环境注定这是一个时歇时起的战场,翻遍史书,也只有曹操和后梁太祖朱温等寥寥无几的枭雄,是通过河南雄起的。

 河南的兴衰,都离不开王权。我国帝王的权势之大在世界上实属罕见,但“皇帝轮流坐,明年到我家”的农民战争也同样屡见不鲜,帝制绵延两千余年,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”的观念也延续了两千余年。

因此敬君是表面,畏权是实质,爱君谈不上,无权连猪狗都不如,于是为君者自然擅权,为臣者自然逢迎,而胸怀问鼎之志的野心家们,时刻准备着逐鹿天下。改朝换代之时,群雄逐鹿不免杀得尸山血海。然而英雄的对手戏在台上,台下百姓面临的,只有连年兵燹和疮痍。

我国改朝换代带来的巨大破坏性和灭绝性的灾难,在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。据史载,西汉末年中国人口将近6000万,王莽之乱几十年间就使人口死亡三分之二,东汉光武帝时人口只剩下2100万。百年生息后,桓帝时人口又恢复到5648万,但更严重的黄巾之乱与军阀战争随之到来,就像曹操诗中讲的“白骨露于野,千里无鸡鸣”,很多地方变成了无人区,重归一统时,魏、蜀、吴三国人口加起来只有760万,灭绝了80%。

 这样大规模的灭绝,日后同样屡见不鲜,八王之乱、永嘉之乱、五胡乱华、隋末大乱、安史之乱、五代十国……每次大乱,平民死亡率都在70%以上。作为主战场的河南,也一次次被摧毁。

 从历史上看,中原大地不仅战争最多,自然灾害也最频繁。“赤地千里”、“饿殍遍地”说的就是中原的旱涝灾害,其中不得不提黄河。黄河在哺育和滋养中华文明的同时,也成了一条害河。对于河南人而言,黄河既是母亲河,也是头顶的一盆水。

 黄河造就了河南。根据地质考古发现,大约15万年前,在河南三门峡群山之西,曾经存在着一个超大型的古湖,不断吸纳上游来水、愈来愈大的古湖终于切开山体。湖水奔涌而出,喷薄而下,直至大海,现代意义上的黄河才开始形成,西北太行山、西部秦岭余脉、南部大别山如同一个怀抱,黄河在其中肆意奔流,北夺海河、南侵淮河,每年携带的泥沙多达数亿吨到十多亿吨。数万年之后,一个大型的冲积平原诞生了,这就是共计30万平方公里,横跨京、津、冀、鲁、豫、皖、苏7省市的华北平原,谓之沃野千里,毫无半点夸张。河南部分更是最为膏腴之地。

站在河南这块土地上,你才能切实感受到黄河的伟大意义。如今伴随着中国的崛起,世界都在探讨一个问题。四大文明另外三个都已经夭折,为什么唯独中华文明能够浴火重生、绵延不绝?解释有很多,我比较认同黄仁宇先生的说法。中国作为典型的农耕民族,水的利用生死攸关,主要指的就是黄河,黄河经常淤塞河床、决堤泛滥。

因此中央集权必须要有威望动员所有的资源,也能指挥有关的人众,才可以实现有效的全流域管控。所以当分裂时间过长,中央集权衰微时,环境上即产生极大的压力,呼唤大一统的再度出现。

我在河南大地上徜徉时,更是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。就像美苏之间的恐怖核平衡一样,春秋战国时期的各国围绕着黄河,也形成了最早的恐怖平衡。盖因水一旦被卡住,谁都活不了,而以邻为壑的事情,又时有发生。

《春秋》中曾记载,公元前651年,周王力不能及,齐侯乃召集有关诸侯互相盟誓,不得修筑有碍邻国的水利,不在天灾时阻碍谷米的流通。兴修水利涉及到每个人的利益攸关,小道理服从大道理,集中力量才能办大事,因此尽管大家有很多矛盾与争执,但分裂还是要让位于统一。大一统的中央集权也就逐渐从应急和需要,变成了传统和惯性,一直延续了几千年。这也算得上是站在更大尺度上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范例吧。

然而出三门峡后的黄河,没有峡谷的束缚,黄河开始慢慢沉积下携带的泥沙,黄河在开封,彻底变成了地上悬河。开封因黄河而兴,也因黄河而衰,正因为滚滚东向之水的便利,开封才得以繁华。“开封城,城摞城,地下埋有几座城”,这顺口溜说的正是被黄河淹没的一座座历史上的开封城。在大规模战争冲突中,黄河多次被决开,开封古城也一次次被裹挟而来的泥沙吞没。现在的人们,很难想象已经沦为寂寞中小城市的开封,早在千年前“汴京富丽天下无”是什么样的情形了。

 泥沙俱下再加上支流众多,黄河的水文情况十分复杂。而且受季风气候的影响,黄河流域夏季多暴雨,因此黄河在历史上以“善淤、善决、善徙”而著称,并且在下游左右横扫,制造出了中国人曾经唯恐避之不及的黄泛区,令人闻之色变。

根据黄河水利委员会的统计,黄河在公元前602年至1938年其间,下游决口次数可达1590次,比较大的改道有26次。

 “黄河直北千余里,寃气苍茫成黑云”。黄河泛滥是中国北方自宋元以后的一场噩梦。不断泛滥改道的黄河让定都于北方的历代王朝焦头烂额,成为了皇帝们的一块心病。清初,康熙把三藩、河务、漕运作为治国的三件大事,黄河在清政府眼中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。

记录河南的灾难,电影《1942》最为典型,这部电影改编自河南作家刘震云的《温故1942》。我们最近为刘震云的老家延津做了策划,延津人常把刘挂在嘴边,津津乐道。可以说,刘震云是当代批判国民性较为犀利的作家之一,文风平实幽默,很见功力,对人情世故有着超人的洞察,《温故1942》同样如此,教科书上的金科玉律和来自个体微不足道的苦难“记忆”之间对照,形成强烈的反差。

 导演冯小刚有着京油子特有的圆滑世故,多年来也拍了很多应景的电影。但唯独这部沉重的、不讨好、不讨巧、花了心血的《1942》,让我印象深刻,并且心怀敬意,这部电影也为他的人品和修为增色不少。1942,战火燎原,军事家和政治家的目光聚焦在一城一池的征伐劫掠,几乎鲜少有人注意到古老的中原河南正爆发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旱灾。面对生死,面对饥饿,这部电影让我们在历史的尘埃中反思人性的真相,也用艺术的手段重现了苦难深重的河南。

这块土地上有繁华,有辉煌,但也有整个民族最深重的苦难。

我并不是一个戏剧爱好者,但是我去河南的时候,总要去听一下豫剧。河南人对豫剧的痴迷,也许只有关中人对秦腔的酷爱才能与之媲美。“八百里秦川黄土飞扬,三千万老陕齐吼秦腔”,那是一种怎样恢弘的气势和场面,豫剧则截然不同。秦腔是吼出来的,但这种吼里面没有悲,只有壮。而豫剧从旋律、唱腔到妆容,都凄惨悲凉,《铡美案》、《三上轿》、《泪洒相思地》、《秦雪梅吊孝》这些豫剧名段,大多声泪齐下,偏偏很受民间欢迎。我想这种热爱,可能是因为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。

磨难与沧桑,才是河南人生命的底色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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